我退休后就当了这幢大楼的“楼长”——这称号是大伙取的,其实我只是一个门卫而已。也许你会说当这样的楼长很不简单,不就是做好楼里的保安工作吗?话是这么说,不过楼长也干些其它的事。
有一天,一个陌生姑娘特意来找我。她对我说,她在这幢大楼里租了一间房,可她不住这里,要我每天晚上把她房间里的灯打开。
我当时纳闷极了:一个空空的房间干嘛还要点灯呢?我问她原因,她笑而不答。临走时还偷偷朝我怀里塞了些钱,说是给我的一点劳务费。说实话当初我真有点怕,不知道这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我就去了那个房间,却发现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四壁空空。每天到了晚上我上楼把房间里的那盏灯拧亮,到了早上就把灯关掉。她几乎每月都要寄汇款单给我,不过最近她好像很忙,一点音讯没有,也不知这房间里的灯还是不是需要亮起来。
昨天晚上,我在门卫值班室里看报,一个拄着拐杖的小男孩敲门进来,向我打听小房间的事。
小男孩自我介绍说他就住在对面的小楼里,一年前因为车祸轧断了腿,一直躺在床上。小男孩还说,他每天晚上都会凝神望着这屋里的灯光,她姐姐说那里住着一个像他一样不幸的残疾小姑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小姑娘就会准时点亮小屋里的灯,伏案读书写作,现在她写的书就要出版了。
小男孩还说,这些日子小屋里那盏长夜不灭的灯光,一直在激励着他重新站起来,让他有勇气生活下去。几个月前他到医院作例行检查,医生说他的腿奇迹般地康复了。如今他已经能拄着拐杖下地走路了。昨天晚上他又站在自己的窗台前,凝望着小屋中那盏熟悉的灯光,突然萌发了想见见小姑娘的心愿,于是就来到了这里。
那盏灯是我开的,可小屋里一直没人住。当我向他解释时,小男孩傻傻地笑着。
不会吧,小屋里肯定住着小姑娘,我能上去找她吗?小男孩说话认真极了。
我看他固执的样子,只好说我陪你上去吧。
小屋的门打开了,房间里扑面而来的灯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怎么会是这样?小男孩还未跨进房间就已发出了惊呼。
我于是把这件事的经过对小男孩说了,想不到他听完哇的一声哭起来。
她是我姐姐,小男孩这样告诉我。
是你姐姐?我终于明白了隐藏两年之久的缘由了。
她人呢?我问。
前两天为了给我买书,过马路时遇上了车祸,至今昏迷在床上。小男孩边说边伤心地哭了起来。
告别那间小屋的时候,小男孩突然对我说,能让这个房间的灯永远亮起来吗?
为什么?你不是已站起来了吗?我问他。
以后,只要这小屋的灯亮了,我就会对姐姐说,有个残疾的小姑娘,为了圆自己的梦,她从未放弃生活的希望。小男孩带着一副乞求的神情看着我。
我会把小屋里的灯点亮的。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