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暖,困,最难的就是早上起不了床。我暗想,高考之后得好好睡上三天,并向着父母吼两嗓子——谁也别叫醒我。
父亲早早地把摩托车推出门外准备送我上学,妈妈每天变着花样为我做早餐。爸妈小心伺候并没有得到我的回报,每天早上叫我起床的时候我依旧是没好腔调应答,好像有一肚子怨气要往外撒。
“瞧人家程明亮,多不容易,灯又亮了。”父亲每天早上骑车到此常会嘀咕。
“灯还没熄呢,每晚都这样。这孩子真有出息。”夜晚我上晚自习回来的时候父亲也会嘀咕。
经过校园路旁的拐弯处有几间小木屋,极其简陋,离路边有六七百米,过去是给种蔬菜人看园子用的。现在房屋已破,因为靠近学校,不要房租,常有乡下人来租这房,陪孩子读书。这里是程明亮的家。
程明亮是淮河哈滩人,或许是十里沟人。不知是父亲“嘀咕”错了还是我记忆有误,具体是哪儿的我也说不清。反正他是乡下的,反正他家偏僻,家境极不好。他高三,母亲在这里陪他读书。他母亲早上四点到菜场兑些菜卖,五点回来为程明亮做饭。程明亮学习极其刻苦,关于他的情况都是我在父亲的“嘀咕”声中拼凑出来的。
程明亮刻苦学习的事在老师那儿也得到了验证。班级举行月考,在老师公布的排行榜前几名中总会有程明亮的名字。学校有三十多个班级,程明亮每次月考稳居前五名,了得!
不知什么时候,程明亮的“事迹”在家长中悄悄传开,有的家长在拐弯处甚至会将摩托车速降下来。我还看到过有的家长凌晨送孩子或是晚上接孩子的时候用手向那个小木屋比画。
虽说我有意和父亲较劲,但在心里也不得不佩服程明亮,因为他在临近高考的四次“月考”中都是名列第一。虽说我的成绩一直就不错,可老是败在程明亮手下。在咱们心中,分数是“硬道理”,渐渐的,程明亮近乎成了我心中的偶像。这样变化的结果是我每天经过这间小木屋时,会向那盏亮着的灯投去敬佩的目光。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想见识见识这位“高人”,可结果是我又不愿意示弱,这当儿所有人都憋足了劲,就像百米赛跑运动员要到终点了,埋头冲刺,没有人会去东张西望。
高考结束,成绩比我预料得要好,我如愿考上了重点大学。奇怪的事发生了:发榜时却没有程明亮的名字。程明亮名落孙山?怎么可能!
父亲自是高兴,老师也打电话过来向父亲“道喜”,嘻嘻哈哈地提及了“程明亮”的事来。我好生奇怪。
那天我去学校拿通知书回来,特地绕道去看了那间小木屋。天啦,里面根本就没人住过!屋顶只有一盏灯。
我这才想起父亲和老师通的电话来。这时我终于明白,这是老师和父亲精心设的一个“局”,在我们学校,根本就没有“程明亮”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