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P，我真的曾经认真地爱过你（六）

五、我自己毁了自己的战略缓冲

在D启动了给我的PIP流程之后，按他们自己的规定，每周领导层都要跟我开会—和K都要参会），审查我该周的工作改进情况。但D呢根本也不清楚我目前的工作是啥，所以还是把之前那些我要更积极工作啦之类的话例行公事般念叨念叨；而K呢，从来都是摆出一副一切都是D在做主的姿态，很少插话；我呢，那时也还没打算跟老板们翻脸，所以基本上也就是唯唯诺诺以敷衍为主。

日子就这么象温吞水一样，不紧不慢进向前过着。我也在那时陆续看明白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和各方的态度。尤其是PIP启动没多久，就发生了P和B离开SAP投奔竞争对手的事情。

在那以后大家对我的PIP更都是兴趣索然，会议就经常被以各种理由取消，有时间两三周都开不了一次。直到有一天，K又找我单独谈话。

那天，K又飞来中国（他虽然负责亚太地区，但平时日常工作地点是在美国的）。突然笑咪咪地找到我：“走，我们抽支烟去。”然后我们一起上到SAP研究院张江办公楼5楼的顶楼小花园，一人泡了怀公司的免费咖啡，然后K点起一支烟。NND，我从开始就告诉他我是不抽烟的，但老板找你谈话随带喷点二手烟给你你也只能忍着，于是，我就一边肚里问候他家的各位祖先，一边脸上堆着谦卑的笑看着他。

K当时貌似推心置腹地跟我说了很多很多，但坦白说其中的大部分我转眼就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他要表明的主要内容有：1、给我PIP全都是D的意思，他是很反对的，他认为互相信赖才是团队好好工作的前提；2、如果他有这个权力的话，他肯定会首先考虑撤消我的这个PIP流程的。

那时我就算再笨也听出了K要拿我当枪使的意思了，正好我当时也是窝着一肚子的火——D和K那时候已经开始暗斗很久了，我提交上去的申请，无论是申请培训也好、举办活动也好甚至是正常的工作汇报，一般来说D总是会回复“好呀，这个不错的”，但K马上就是跟过来一个回复“这个想法还不成熟吧/还应该有别的方案吧……”。让我更抓狂的是，我再回信问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这个事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呢？接下来的回复要么是让我自己再想想，要么就是如石沉大海再无讯息。

但还好，我还不是特别笨，我同时做了以下两件事情：

我先是给K发了封邮件，内容是非常赞同他说的共同信任才是一个团队好好工作的前提，并感谢他让我知道他是想撤消我的PIP流程的；同时把这封邮件抄送给了D和这边负责我PIP流程的人事部门的同事。在我意料之中，这封信没有任何人回复，好象寄到了空气里；但我也无所谓，因为本来也只是留着哪天秋后算帐的时候可能会用到。

然后，我给J（就是那个新来的韩国人，K和D的老板）发了封邮件，也没说K和D有啥不好，就只说现在双老板的领导机制给我的工作造成了很大不便，希望他做为更高级管理层可以帮助解决一下这个问题，随信还附了几封K和D给我不同批复的的邮件。我同时也把这封信抄送给了K和D。

关于J，也有个很意思的小插曲。就在那之前不久，J第一次来中国出差（J也是日常工作地在美国的），请我们团队所有人吃饭。在开始饭局前，专门单独拉我到门外边，说要跟我聊聊。话虽然不多，但说得很清楚，他用手在空中划了条线，说他现在接手IBU的领导工作，如果愿意好好干跟他混的人呢，就是在线这边，其它人呢就是在线外面了，并做了个扫地出门的动作。

我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想清楚，J当时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指。是说我要好好工作呢？还是说要我好好配合K，准备把D干掉呢？当时我的想法是，发给J的邮件正好一石二鸟：一方面向J解释了我当时的工作困境，另一方面也给他向D动手找了个由头—你看，你手下人都说这种双重领导有问题）。从后来事态发展来看，起作用的应该是后者。

就在给J的那封信发出后不久，D突然一反常态地召集我们团队中国区的所有人开会（前文也说过，D当时只是我们的人事经理跟我们基本已经不怎么联系的了）。会议就开了两分钟不到就结束了，D就是简单地宣布了一下，他不再担任我们的人事经理，已经开始移交所有的相关职责给K。也许是我自己做贼心虚吧，我从D的语气中听出了压抑不住的愤怒。

而我呢，从来也是个做事一不做二不休的主。于是借机开始闹点事：

1. 给J、给D、给K、给人事部提问：当初给我的PIP这个错误决策的人事经理已经不再是我的人事经理了，是不是我的PIP应该自动撤消呢？

2. 在D再召开关于我的PIP的会议时，直接拒绝。并说PIP是我的隐私相关的会议，只能是我的人事经理跟HR参加，并把回复抄送给所有人。

3. 当时也正好是到了当初给我PIP时设定的三个月的期限，但一直没有人出面给我评定结论（SAP员工手册规定PIP结束一周内应该由经理给出PIP的结果评价）。我就不停地发邮件追问，是不是这种情况也意味着PIP自动撤消了？

现在回头想想，那时的行为的确称得上幼稚，因为我再跳再闹，一直没有任何人给我任何回复，因为我想他们当时肯定在忙别的，根本无暇顾我。一直拖到PIP结束都已经一个多月的时候，D回信了，说：“我现在还是你的人事经理，我们约时间谈一下你的PIP评价吧。”一看这话，我当时就心说，这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