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一点一点地被秋风吹走,天气转凉了。秋天是落叶的季节。黄黄的落叶随着秋风尽情地在空中飞舞,忽上忽下,时起时落,像一只只飞舞的蝴蝶。
我两手打垫在脑后,舒舒服服地躺在我的吊床上。我的吊床在一个门框上。门框上有许多划痕。从我曾曾祖父那代起,就一直在这个门框上织网。门框里是阴暗潮湿的猪圈。这里的味道是什么样的不说你也知道。猪圈里的几头黑猪,整天“呼噜呼噜”,还有蚊子、苍蝇“嘤嘤嗡嗡”。这里的气味和声音都是很不好受的。但对了闻习惯了这些气味的鼻子和听习惯了这些声音的耳朵来说,如果突然没有了这些味道和声音,会觉得缺了点什么。
我有许多兄弟姐妹。它们和我虽是同根生,却有着天壤之别。我深深地了解网对一只蜘蛛的重要性。于是,我把许多时间都花在了练习织网上。而我的兄弟姐妹们,在我看来是游手好闲,只知道寻欢作乐。他们有时和蚂蚱捉迷藏,有时随蜥蜴去旅游。有时去到蝈蝈家串门,有时……总之说也说不完。我和他们总是说不到一块儿去。我关心的,他们不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我觉得不值一提。所以,我们的关系只是一般般。
一天,一只燕子告诉我,我的一个弟弟被踩死了。我们问为什么。燕子回答不知道,只知道弟弟死时与蚂蚁在一起。
我为我的弟弟叹息,唉,一只蜘蛛不好好练习织网,却去跟蚂蚁在一起,结果死掉了,可悲!我又有些高兴,这证明我当年的行为是正确的,既然是一只蜘蛛,就得老老实实地织炎热一点一点地被秋风吹走,天气转凉了。秋天是落叶的季节。黄黄的落叶随着秋风尽情地在空中飞舞,忽上忽下,时起时落,像一只只飞舞的蝴蝶。
我两手打垫在脑后,舒舒服服地躺在我的吊床上。我的吊床在一个门框上。门框上有许多划痕。从我曾曾祖父那代起,就一直在这个门框上织网。门框里是阴暗潮湿的猪圈。这里的味道是什么样的不说你也知道。猪圈里的几头黑猪,整天“呼噜呼噜”,还有蚊子、苍蝇“嘤嘤嗡嗡”。这里的气味和声音都是很不好受的。但对了闻习惯了这些气味的鼻子和听习惯了这些声音的耳朵来说,如果突然没有了这些味道和声音,会觉得缺了点什么。
我有许多兄弟姐妹。它们和我虽是同根生,却有着天壤之别。我深深地了解网对一只蜘蛛的重要性。于是,我把许多时间都花在了练习织网上。而我的兄弟姐妹们,在我看来是游手好闲,只知道寻欢作乐。他们有时和蚂蚱捉迷藏,有时随蜥蜴去旅游。有时去到蝈蝈家串门,有时……总之说也说不完。我和他们总是说不到一块儿去。我关心的,他们不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我觉得不值一提。所以,我们的关系只是一般般。
一天,一只燕子告诉我,我的一个弟弟被踩死了。我们问为什么。燕子回答不知道,只知道弟弟死时与蚂蚁在一起。
我为我的弟弟叹息,唉,一只蜘蛛不好好练习织网,却去跟蚂蚁在一起,结果死掉了,可悲!我又有些高兴,这证明我当年的行为是正确的,既然是一只蜘蛛,就得老老实实地织网。
后来,我去参加我妹妹婚礼的途中,碰见了一只蚂蚁,才知道我弟弟是怎样死的。
妹妹结婚的时候,正值春季。那天,我第一次离开祖祖辈辈都结过网的门框。都说春天的太阳很温柔。可我走在太阳底下,全身像着了火,头昏,我意识到我中暑了。一只蜗牛很奇怪地问:“才春天呢,你怎么就中暑了?”然后,他就要去给我采药。可它的速度太慢了,走了半天才走出两三米。后来蜗牛托了一只蚂蚱给我采了药。我吃了药后,才感觉好了点。
我又继续走,过了一会儿,我遇见了一只蚂蚁。我问它:“你认识我的弟弟么?”
蚂蚁点点头,停下脚,对我说:“当然了。他是我们的蜘蛛兄弟,蚂蚁王国的所有公民都认识他!”
我又问:“他是想像你们蚂蚁那样满地爬,所以被踩死了吧?”
“你错了,”蚂蚁说:“蜘蛛兄弟是为了保护我们女王牺牲的。那天是我们女王的婚礼。我们依照蚂蚁王国的法律咬断了女王的翅膀,然后准备把女王扶回洞里去。热心的蜘蛛兄弟就过来帮忙。这时,一只脚踩了下来,蜘蛛兄弟不顾一切地把女王推到一边,自己却因躲闪不及而牺牲了。我们为蜘蛛兄弟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蚂蚁王国大名鼎鼎的雕塑家可可专门为蜘蛛兄弟雕了个全身塑像,就放在我们的英雄纪念馆里。在小学一年级的课本里,就有歌颂蜘蛛兄弟的文章……”蚂蚁滔滔不绝。最后,他问我:“你的弟弟永远永远地活在我心中,你难道不为他感到骄傲?”
我不以为然地说:“我只知道他是我们兄弟姐妹中最短命的一个。”
蚂蚁吃惊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匆匆忙忙地走了。
顺便说说我妹妹的婚礼。我走到举行婚礼的地方时,婚礼差一分钟就结束了。我记得参加了婚礼的很多。有蝈蝈,有蝴蝶,有螳螂,等等等等。
婚礼结束后,除了我,参加了婚礼的人都走了。
我的妹妹和妹夫在草丛里找来去,找出了一片树叶。
“你们要树叶干什么?”我问。
妹夫平静地回答:“我们要做树叶去漂流。”
“什么?”我以为我的耳朵出了毛病。这也太荒唐了。蜘蛛要去漂流,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妹妹不理我,眼睛望着远方。
我说:“认识自己是很重要的。你们不要乱做蜘蛛不该做的事……”
我的妹夫已把树叶放进小河里,坐了上去。妹妹也准备上树叶船了。她抛给我一句话:“虽然我们只是蜘蛛,但也不能一辈子只想蚊子吧!”
他们一意孤行,坐着树叶船顺着河水漂流而下了。
我倒也感谢他们。我就靠想我那为求保护蚂蚁女王而死的弟弟和那坐着树叶船去漂流的妹妹,打发了一个又一个百般聊赖的日子。
直到今天。
现在是中午,可黑猪们还没有起床。午餐我吃了两只苍蝇。我正望着窗外。忽然,我的网猛地往下一沉。我马上意识到:有个大家伙撞入我的网里了。与此同时,我习惯性地抛出一根线,从吊床上跳起来,向猎物扑过去。原来是只蜻蜓。
奇怪,蜻蜓不待在芳香的荷塘,跑到又臭又脏的猪圈来干什么?
我已经饱了,不必进食。于是我决定放过蜻蜓。蜻蜓被捆得像个木乃伊。我边为他解线边问:“你向往猪圈了?”
蜻蜓摇摇头,待我给他解完了线,他便踉踉跄跄地飞到门把上,对我讲起了它的故事。
他说,他恋爱了,爱上了一朵荷花。
蜻蜓爱上了荷花,这是很平常的事。每当荷花含苞待放时,蜻蜓便纷至沓来,开始了他们的爱情。但他们的爱情并不专一。他们一会儿吻一下这朵荷花,一会儿又去给那一朵荷花念情诗。这也不怪他们,荷花长得一模一样,只爱一朵花好像不太道理。
可这个跑到猪圈这里来的蜻蜓很特别,他只爱一朵荷花。
我的心里全是问号。为什么?
“她比其它荷花都美丽!她拥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白纱裙。她经常穿着白纱裙在荷塘里散步,像一朵白云飘荡在荷叶丛中,宁静美丽而轻盈。她的舞蹈更是无与伦比。她在荷叶丛中飞快地旋转,白纱裙也飘动起来,像一只小天鹅在自由地飞翔……”蜻蜓越说越激动,他自己迷进他讲的故事里进去了。
听到这里,我咳嗽一声,摇了摇头。
蜻蜓不明白我这时什么意思,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我让他不要介意,继续讲。
“我天天守着她,亲吻她,给她念情诗;她也天天只为我舞蹈。现在秋天到了。她明显变得憔悴,花瓣无力地耷拉着。一天,她的花瓣翩然零落,随风飞舞,最后落入荷塘。她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莲莲了。她哭了,她说她要死了。她的莲蓬里装满了可爱的莲子,那时她的孩子。我今天早上急匆匆地写了一首书,准备念给她的孩子听。”
“那你就去念嘛,稀里糊涂地跑到猪圈这里来干什么?”
“ 那个荷塘里的莲蓬,今天被摘下来了。我听蝴蝶说,莲蓬被放在这个猪圈……”
哟,我想起来了,早上猪圈的主人把莲子剥下来,把莲蓬放在食槽里,而莲子被带到猪圈主人的房子后面去晒。
我对蜻蜓说:“莲蓬是在这儿,但都是空的。”
“空的就空的,我想再见见她。”蜻蜓说。
这时,一头黑猪醒了。他看到满食槽的莲蓬,高兴地大叫:“好啊,怎么多好吃的”。
我赶紧对黑猪说:“朋友,请先别吃那些莲蓬呢!这里有位痴情的诗人,正在寻找他爱的那朵莲蓬呢!
黑猪的脾气很好。他对蜻蜓说:”你来找一找吧!“
蜻蜓正要去找,我叫住了他说:“咱们来打赌吧?”
“ 赌什么?”
“你坚信你能找到那朵莲蓬是吗”
“是。”
“好,如果你能找到那朵莲蓬,我就 告诉你莲子在那里;如果找不出,我就不告诉你,你觉得怎么样?”
蜻蜓竟爽快地答应了。
我知道我赢定了。而蜻蜓,也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蜻蜓仔仔细细地看着每朵莲蓬,还叫黑猪小心翼翼地把莲蓬翻来覆去,让他识别。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
我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对蜻蜓说:“别找了吧!她们都与世长辞了,又不会说话。”
蜻蜓自信满满地说:“不!我太熟悉她了”
我无可奈何,只好继续等着。
一直到太阳亲吻西山是时候,蜻蜓才认输:“我以为她是与众不同的。”
我有些得意洋洋我赢了。但我不忍心看蜻蜓伤心的样子。于是,我告诉蜻蜓,莲子在猪圈主人的房子后面。我还给蜻蜓指点了方向。
猪圈主人的房子在不远处,蜻蜓飞到猪圈主人的房子后。蜻蜓认了很久,还是没认出他爱的荷花的孩子。于是,他对所有的莲子宝宝念了他写的诗。
然后,蜻蜓飞回来与我告别。
我看到蜻蜓微笑着,眼里洋溢出幸福和满足。我便问他:“你没找到你爱的那朵莲蓬,也认不出她的孩子,你不感到遗憾吗?”
“不,”蜻蜓说,“我让所有莲子宝宝都相信她们的妈妈是最美丽的。”
蜻蜓又说 ,他已经活不长了。但他有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生。 他和一朵荷花分故事将会广为流传,让大家为之动容。这不是很有意义吗?
说完这些,蜻蜓就飞走了。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直看到他消失到地平线上。我若有所思。
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我的心像大海一样不能平静。我甚至有了一个我以前怎么想都想不到的想法:离开这里,去寻找我的新生活。
我被我的想法吓了一跳,我已经喜欢上了我现在这种安逸清闲的生活,要我放弃这 种生活可是不容易的。
我又看到了那只蜻蜓,我和他在一起时的每一个场景,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他说的每一句话萦绕在我的耳畔。
第二天早上,我终于下决心了。我一起床,就收拾行李。
开始我的行李箱塞得满满的,我带上了自己吐的最结实的线,我的吊床,还有藏在门框上的蚊子干和苍蝇罐头。
当我把这些东西打点起来时,我发现如果我带上行李箱离开,我无论走到哪儿,都把自己在猪圈那的生活一并带走了。
于是,我要出发时,我放下了一切,只带走了我自己。
我头也不回。
猪的鼾声响起来了,那是世间最甜蜜的催眠曲。
我拼命地忍着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眼泪最终还是流出来了,滑进我的嘴里。那眼泪咸中带苦,我觉得还有一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