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
儿子席卷所有的欢乐
飞走
留下散乱的鸟巢
和昨晚的鼾声
我开始和牵挂
相依为命
红薯秧
昨晚说好的
母亲今天一早回老家
收拾那些红薯秧
能否再卖几个钱
配一副老花镜
一夜的消耗
肚子瘪如秋天的叶
我灌下一壶凉开水
听六月的风
敲打收破烂儿的回声
门响了
苍老的咳嗽和着小黑的欢叫
一手拎着鞋帮
一手拎着鞋底
母亲走进我的眼睛
卖了这些红薯秧
我得先买双鞋
母亲自嘲的笑
那张脸黑亮
透着紫红
我说不出话
身下的床
很冷很硬
妈妈
一
七岁时，我的逃学
挨了你一顿狠揍
那一根藤条
把我送进了大学
二
十二岁那年
我从八公里外的学校往家跑
随身一场重感冒，看到你的身影
我喊了一句，妈
你和我一起昏倒
三
大学门口，你小心翼翼
拆开层层包裹，几块烤红薯
跳进我的眼帘、你说，儿子
快吃吧，你最喜欢的
却又黯然，可惜，凉了
我瞪大眼睛质问
就这些啊，够坐车的钱吗
你唯唯诺诺，妈，妈
妈是骑车来的
我望向路边，那辆
熟悉又陌生的自行车
突然跳起
把我砸进地下
四
大学毕业，我放弃了城市
回到县城，只想承欢你的膝下
你狠狠地叹一口气
男儿，应该去看看
天，有多大
五
我几次提出把你和爸接进县城
你一次次坚持，守着那片泥土
那次车祸，我成了瘫痪
你守着我，再也不提那片泥土
六
今天，你说自己七十岁了
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
可以照顾我
我说，我能否活到七十啊
你突然站起，大声呵斥
不许胡说，好好活着
作者简介：阿政，本名于因政，1969年出生，河南省通许县人，自幼喜爱文学，1999年因车祸高位截瘫，2009年开始现代诗创作，作品散见于网络，国内外各刊物发表百余篇，入选各种文集十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