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屈子的河流出发（组诗）
作者：李燕


《河流》

那个世界到底有多黑，你一住两千余年
够了么？流水经过、沙砾经过
一个日子将五月蜡封。天空的阳光
是永恒的荣光。你生而为死，死而为生
执意的酒杯。年迈的五谷，站在河流旁
直到今天，每一次开花与结果
都向你证明，土地安静的意义

《举旗的日子》

五月。我认为它们的朝拜是庄重的
尽管它们出身卑微。像一株艾蒿
散发淡香，若是插锦门楣
那也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也如稻黍
一出世就为灵魂准备脱壳。这些能拥挤到家门口的
求索，多像你。它们是摸着露水来的
并且举着太阳的旗子，在汨罗江畔欢呼

《子规鸟》

替它找到一个吻合的地名
也就找到了你
而今，我不说高坝怎样出平湖
峡江怎样造丽景。一只鸟和你之间存在的关联
有多少信仰是值得追赶的飞翔
你自楚辞而来，踩波逐浪
将瑞雪与庄稼搬到珍爱的家园
等一只鸟年年来啼血安抚

《鱼说》

一条船把国殇带走时
只剩下了你我
我们在箭头一样的时间上行走
不希望你痴、你贞，像个贫血的书生
不会圆滑和市侩。多想你能重返龙舟
在一条江上，放逐你内心丰裕的生息
手握刀叉，作为你的武器
劈向流水，把一河琉璃当成战场
情愿我，鳞甲是道具，眼泪是淬火
和你并肩，习演千年

《如果》

如果能追回时间
我宁愿整个洞庭湖不再是一座空城
有些鸟飞了千百年，叫声依旧缄默
我不确定你累的时候，哪个枝柯
能够拦住暗夜。一堆诗稿码到天明
你不以空而空，等一个湘夫人经过
早晨的芦苇青里带柔，你收割一片吧
唯有此地，暂且可以叫做忘忧

《以屈子的河流出发》

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你还在人间
使我们去热爱。这个季节
无限的麦芒在天空拨针
潮水之上，浪花之上
允许我的血液加剧沸腾
临水照镜并佩上宝剑，将河面划开
屈子！我以你的河流出发
引八千里路云与月，为阡陌颂诵
为世俗抗争。因为你
即使我以身是桑，是匍匐于大地上的蒺藜
我将变得更加勇敢与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