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起来了！

淡然一笑

做完试卷分析，时间已不早了，我快步走下楼，想赶紧回到家中。腊月的天气，有点冷，我使劲缩了缩脑袋，小跑着进了车棚。

拿出钥匙，弯腰开车子。我听到后面有声音，但没有抬头，想着可能是同事。在我直起身子的那一刹那，一双冰凉的手蒙住了我的眼睛，我“哎呀”了一声，开始猜测了，“你是——”，我搜索着同事们的名字，但都没说出口，好像没人跟我这么玩儿过。我摸了摸她的手，肉乎乎的，又摸她的衣服。“老师，是我，你猜不到！”她边喊着边松开了手。我扭过头，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啊，琪琪！你——？天这么冷，我给你暖暖，穿这么短的棉衣。”“哦，老师是这样的，今天我们考完试了，就想来看看你。刚走到咱学校大门口，看到你进了车棚，就悄悄地走了过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俩站在车棚里，开始聊了起来。聊她现在的学习，这孩子真棒各科成绩都不错，比在我门下时好多了。我特别提到她的语文学习，她轻松地说：“老师，我的语文没问题，咱学校的经典诵读帮了大忙。以前，我的语文成绩不好，那是因为我没努力，现在每次考试，我都能拿一百多分呢！老师，你不用为我担心了（毕业时我曾许诺：“孩子们，不管你们走多远，老闫都会关注你们的！”她没忘记我的话。），现在我跟以前的时候不一样了，我知道学习了，我妈妈也开始关注我了。”不知聊了多久，夜色笼罩下来了，考虑到安全，我说：“琪琪，你赶紧回家吧，免得你妈妈着急了！”她一句：“我还会来看你的！”蹬上车子，消失在了夜色中。

突然之间，我不在冷了，身上的疲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人师的喜悦充溢在心间，我下意识地推着车子走了起来。我没想到琪琪会来看我，这孩子是那种又聪明又有头脑又很个性的女孩子，被班里的小Q起名叫“胖妞”。她脸大大的，眼睛大大的，身体圆滚滚的。也许是因为胖吧，她做什么都慢吞吞的，懒洋洋的，说话一字一顿，作业、考试卷上的字，个个像鸟窝，大多是缺胳膊少腿的残疾患者，而且尽量言简意赅，能少写就少写。就这，你别想每次都能见到她作业的面，她总是用她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你，以各种理由极其真诚地搪塞着，“老师，真的……”背诵经典，她老在最后面磨呀磨呀，放学之后我老得给她当陪读。琪琪虽然在主科学习上懒了点，可她特别喜欢画画，人也天真、善良，就像一汪清水。当我们学到环境保护那个单元时，她在校院里看到受伤的小鸟跑到校长那儿，义愤填膺地让校长告诉同学们不能再伤害小鸟了，小鸟是人类的好朋友；当她看到教她学漫画的老师因等她画画而累得睡着时，她拿起老师的衣服盖上一直等到老师醒来。她特别想出漫画集，我告诉她学校正想找这方面的人才给我们的三阶作文装饰，她乐得几乎要跳起来，我又告诉她得等到暑假才行，学校怕影响她的学习，她就这么等到毕业……

这么样一个孩子，语文老是在七十分左右徘徊，在我的印象中三年级以后她的成绩没上过几次八十分以上。我对她又急又爱，觉着这孩子聪明，有潜力学不好亏了，教不好她我失职了，希望她能振翅飞起来，而且飞得越高越好。在她身上我没少下功夫，当好朋友，谈心，哄骗，批评，陪读，陪背，陪写，但更多的是言词上的鼓励。在教她的第一年，评语中我这样写道：“你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的头脑里装着奇思妙想，看着你我觉得是上帝送到我身边的天使。”找她谈心时我说：“你聪明，有思想，有个性，如果坚持在漫画上走下去，也许若干年后漫画界里会有你的名字。要想在漫画界出类拔萃，知识是你腾飞的翅膀。”“你真有爱心，有爱心的孩子前途是光明的”……类似这样的鼓励，这样的谈话，不知道有多少次，直到她毕业，但没多大起色。

在我的观念中，这样的孩子不会再理我了，我老找别人麻烦，人家跟我也没学到什么知识，凭什么再来看你呀？但琪琪来了，她为什么来呢？是因我在她身上下的功夫吗？我对她的教育吗？我对她的鼓励吗?我后悔没问问她。我也开始思考这一届的弟子们，我要给孩子什么？我该给孩子什么？我能给孩子们什么？孩子们最在乎的是什么？怎么才能让孩子们飞起来？

噢，我的教育工作，噢，我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