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周匆匆过。本周发生过以下事——
1. 上周末布置孩子们写随笔《春天的故事》,也没有提什么要求,想着让他们随心所欲地写就好。周一收上来批改的时候,忽然就满心欢喜了——居然有孩子写小说了,才初一的孩子啊,曼妙的景物描写渲染着春天的气息,烘托着人物的心情——尤其是宜颖和瑞丹,简直是两个小精灵,宜颖一语双关,在她笔下,老师无私的关怀,使得一个孤僻的孩子在春天来临的时候,也融化了心头的坚冰,自然界的春天和心灵的春天水乳交融,相映成趣;瑞丹从孩子的视角观察大人的爱情,她借作品人物之口问:“妈妈,你还爱爸爸么?”
妈妈说:“爱,离婚之后才发现。”
她又借作品人物之口问:“爸爸,你还爱妈妈么?”
爸爸说:“爱,离婚之后才发现。”
于是在孩子的撮合下,一个破碎的家庭迎来了复合的春天。
改到明磊的随笔,发现他在文字的下方贴了几片柳树的叶子,他写道:“看,春天刚发出的柳树的芽子!”
这是一颗怎样有情趣的心啊,我把本子带进教室,孩子们说:“芽子要不被他扯掉,还可以长到这么长呢——”孩子们伸手比划,“我们要环保,不提倡这样……”
我有一些羞赧:“哎呀,我只知道春天就在掌心的浪漫,却忽略了环保的观念……不过,大家是不是也可以在作业本上用笔勾勒出一丛小草,一朵花儿呢?这样的作业不是更加赏心悦目,将文学和艺术紧密结合了么?”
孩子们频频点头。我知道,以后在他们的作业本上不仅有美的文字,还有美的插图了。
2.周二下午带孩子们去青少年宫听报告,孩子们很乖巧,很安静,与某些学校形成鲜明对比。不知不觉,我竟打了个盹,醒来时见孩子们正悄悄看着我,无声地笑,那份调皮,那份体贴,可爱之至。
3.曼珂在教室后面拾到5元钱,一分钟后,宜颖来认领,忽然想逗她一逗:“你怎么肯定,这就是你的钱啊?你叫它它会答应吗?”宜颖笑了,有点不好意思,正在发作业的昊凑上来,用正宗的郑州话说:“来,我教你。听好了啊,咦——俺哩5块钱啊——”全班大笑。
4.课前,俺把包包放在讲桌上,匆匆去了办公室,回来时,木木说:“老师,你的包刚才掉到地上了。”俺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帮我拾起来,它摔哭了没有?”木木笑:“哭了!”海飞丝说:“它还叫了一声——”全班再次大笑。
5.小旭妈妈对孩子期望值很高,但孩子又比较皮,母子不大和谐,我建议她每周一到学校来看看孩子,只来了两次,小旭就说:“老师,俺妈不吵我了……”我立即夸下海口:“那些凡是经常被吵的,叫你们的爸爸妈妈来找我,管保叫他们都不吵你。”孩子们好奇地看着我:“当真?”我满脸自信:“小旭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海口不是随便可以夸的,这不,下周该增栋妈妈来了!自找麻烦啊,亲爱的,为了你们,我愿意!
6.一个小孩要求,6:00放晚学后跟我一起写作业至7:30,我答应了;又有两个小孩加入,我还答应了;又有两个小孩加入,我依然答应了。我只是想要满足他们求知的欲望,没有想得到什么——可是,起身的刹那,有人给我拎包了;夜色中,小小男子汉们送我回家了,一路上他们叮咛:“老师,你走里面,我们保护你!”,最有趣的是,一节体育课,他们拿着抹布,悄悄把我的使用了12年零22天5小时52分56秒的自行车擦得光洁如新,他们悄悄告诉我:“老师,你的车子不破旧,只是脏了。”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你耕耘,她就生长,开花,结果。
7.早晨到教室,有人抄作业,狠狠地批评了。但在想,空洞的说教不如让孩子自己去体会和反思,于是布置随笔,有作弊历史的写《我的作弊经过》,没作弊历史的写《我看作弊》,我强调的是,只是一次随笔,不抓小辫子,只求写出诚实的、自己的话。晚上,有学生家长来短信,说是孩子很兴奋,饭桌上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经历过的、看见过的作弊现象,家长也给孩子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帮助孩子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母子沟通无障碍。
第二天一大早,有孩子递来悄悄话:“你可是说过不抓小辫子的啊,我把什么可都坦白啦,连我妈妈都不知道的事我都说啦。”
我握那人的手:“信任是最大的财富,我感激,我珍惜。”
几乎每一个孩子都是笔下生花的,因为有真情就能写出好文章,经历的回顾和文字的体验,足以让孩子长大。
教育就是这样,稍一留心,就有契机。
8.每周五的音乐课,我都和孩子们一起上,歌唱着生活让我年轻。音乐老师阿杰是个天才,浑身的“艺术细菌”,更重要的是此人会鼓励学生,舍得付出,54个孩子轮番上去唱歌,他就用灵巧的手指在钢琴上为每一个人伴奏,54遍啊,他辛苦而快乐,脸上一直挂着笑。这一周,他变换了一种测试方式,几个人自由结合,可歌唱可舞蹈,我被好几组拉上去唱“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我们沉醉在欢乐的氛围中,忘了自己。倏然地,我发现三个女孩落单了——但是,她们是勇敢的、睿智的,她们临时组合,互相温暖,一起歌唱。我是真的惭愧,在一个集体中,总有人是内向一些的,总有人是需要更多关怀的,身为一个班主任,我竟忽视了这样的问题!下来后,有一个女孩哭了,我抱着她的肩膀,轻轻耳语:“从现在开始,我是你永远的伙伴,请记得邀请我!”女孩破涕为笑,孩子们也都纷纷表示,在我们的七一班,再也不会有人落单。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压轴的娆娆和颖颖两个女孩子的二部轮唱气势磅礴、铿锵有力,美不胜收——女孩,当你们把艺术之美撒播到人们的心田,你们就是精灵了。
9.本周班会主题是“青春的誓言”,主持人是娆娆、渊博、亚婷、亚松真是有心人,每一个环节的设置,每一个话题的过渡,都是水到渠成,不着痕迹,他们设谜语,发奖品,把个青春弄得风生水起,神采飞扬——孺子可教,师者之大幸!多谢!
10.今天上午,洗了衣服,备了课,就上了网。蓦然地,在QQ上见了她——我的12年未见的当年高足“加菲猫”。09年她从大连理工大研究生毕业,到了兰州一个化工机械自动化研究设计院,现在在南京新建了科研生产基地—她作为先遣部队一员,已在南京这边工作了,离我家妞妞的学校很近的。我们聊了将尽两个小时,她说今晚给她妈妈的电话又多了一条新闻,末了,我们俩签了一样的QQ签名:“重逢,惊喜,纯属意外!”
附:1998年3月某日,我在《信阳晚报》“教师手记”专栏写她的文章
“加菲猫”的心里话
女孩“加菲猫”小巧玲珑,眉清目秀,很有点像卡通片里的加菲猫,踢得一脚好足球。只是小时候太淘气,模仿她家楼上一口吃小孩说话,自己也真的口吃起来,到后来便羞于说话了。她学习成绩好,也乐于助人,人缘极佳,班里同学都佩服她,喜爱她。
其实加菲猫语言幽默,也很深刻,只是她很少口头表达而已。有一次我让学生练写启事一则,她写的是《寻物启事》:“本人不慎,丢失抹布一块,该抹布为长方形,长3寸,宽2寸,由于使用时间,已难辨色泽,中有一破洞,旁有一损角。有拾到者请与加菲猫联系,定重谢。”
我和加菲猫算得上密友,我们常在课余时间聊天,她说得不错的时候,我一边温和地看着她,一边点头微笑:“好,说得好!”
快考试了,我来到加菲猫的座位旁,很关切地问:“复习累不累?”“累!下辈子坚决不做学生或者说不做中国的学生。”加菲猫很伤感地说。
我怜惜地看她:“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疲惫。”
“猜猜我下辈子想做什么?”加菲猫忽然来了兴趣。
“开始,我想做只印度母牛——印度教的神物啊,可以随便去吃大街上的水果,就连汽车也得为它让路,后来又想,咱是中国人,得有颗中国心,还是做国宝大熊猫,为提高国人鉴赏国宝能力尽我绵薄之力吧!”
我大笑之后,恍然大悟:“归根到底,都透出你骨子里的懒惰本性啊!”
“非也,非也,主要原因是中国的学生负担过重,教育制度亟待改革啊!素质教育的春风已吹进我们的心田,我们热切盼望春风化夏雨。”
我惊喜地发现,加菲猫今天绝对口齿伶俐,是不是因为她说出了储藏已久的心里话?
特别说明:这一周,我拍了教室门前的广玉兰,妞拍了他们学校的桃花,这花就像一周心情。在这一周里,豁然开朗,我记得,好好爱人,怜己,不反复,不后悔,不惧怕,不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