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教师主导”
福堪镇初级中学 袁士杰
稍有点儿教学理论常识的人都知道,教师的课堂教学应当遵循“教师为主导,学生为主体,训练为主线”的“三为主原则”。但是,不同的人,不同的时期,对这个“三为主原则”的具体理解却是存在很大争议的的,比如,在课堂教学实践中,怎样做才是真正体现“教师主导”地位,又该怎样处理“教师主导”和“学生主体”的关系?
传统教学观的做法是,教师一讲到底,通堂课都是教师在讲解,学生被动地听,这是典型的“教师满堂灌”,结果就是“教师讲得汗流浃背,学生听得昏昏欲睡”。教师的主导地位倒是突出出来了,学生的主体地位丢失了。由于忽视了学习是学生自己主动进行知识建构这一客观规律,又忽略了学生是个有个性思维方式、有独立判断能力的活生生的人这一事实,在实际上就造成了学生心理上对教师授课的不配合甚至“抵抗”,导致教学效率的低下。这种教学观已经在社会持续不断的“口诛笔伐”中,渐渐被抛弃,除了少数刚踏入讲台缺乏经验的教坛新手以及一些坚持传统做法、不善于学习新教育理念的“老顽固”,绝大多数教师都自觉地与这种教学观拉开了距离。
这无疑是件好事。跟旧观念的告别,就有了向新观念转变的机会和可能。不幸的是,还真有一些教师滑进了另外一个“深渊”:不敢“满堂灌”,那就“满堂问”;为了突出“学生主体”地位,学生说什么都是对的,都不敢否定,唯恐落下“走老路”的名声。
想一想我自己所经过的语文教学历程,就走过这样的曲折之路。这其实也算是一种错误认识。
以我所教过的《愚公移山》为例。以前,我就是在带领学生读熟全文、逐字逐句的翻译完之后,就设置问题“本文体现了愚公的什么精神?我们该怎样学习这种精神?”设置的问题无形中就把学生的思维拉向我预定的方向,那就是愚公是一个不畏艰险、敢于向困难挑战的人,这在事实上也在向灌输了“人定胜天”的思想。后来,学了新课改,我开始尝试变更自己的教学设计,改设计问题为“你怎样评价愚公和智叟?如果是你,你愿意做愚公还是愿意做智叟?”这样当然就把学习的主动权交给了学生,学生们也当然不负我之所望,结果还真令我欣喜。有答出“愚公能从变化角度看待问题,深谋远虑,其实并不愚”,理由是“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溃也,而山不加曾,何苦而不平?”;有答出“愚公真的很愚蠢。是挖山容易还是搬家容易?要是我,我绝对是搬家而不是去挖山。”;有答出“愚公移山,一厝朔东,一厝雍南。这岂不是给朔东和雍南的人造成了麻烦?所以,愚公是个自私的人,只是考虑自己。”;有答出“愚公只是一厢情愿,他怎么能保证自己的子子孙孙也能够像他一样‘挖山不止’?当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时候,他的子孙们根本不会再去挖山。愚公的想法在理论上行得通,在实际上是行不通。”这些答案,是我始料不及的,我听了也都觉着有道理,再加上受到“学生主体”理论的影响,以及新课标提出“要尊重学生的个性体验”,我对这些答案都表示了赞同,也都肯定了他们的积极思考问题,并对这些学生进行了表扬。我并没有觉着自己有什么不当,反而觉着语文课就该这样上。
今天,读了孙绍振的《名作细读》,方觉心头一震:原来,自己又走了弯路。文章以《背影》为例:有学生说,父亲微胖的身躯,步履蹒跚地穿越铁路,又吃力地爬上月台,给“我”买橘子,这既是不讲交通规则,又不合情理,哪里有年轻少壮“我”一跃而下,轻松小跑去买橘子好?从理性上说,确实如此。若改为“我”轻松小跑买橘子,倒是遵守交通规则了,又不至于父亲如此艰难,可不可以?可以,但是,体现父亲对儿子爱的感情,却荡然无存,就失去了文章的审美价值。仔细想想,还真如此。如果对学生的这番言论不加引导,一味迎合学生的“个人体验”,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学生什么都是对的。这种倾向发展到极端,就是“一切有学生说了算”。事实上是,一千个学生说了算,结果是谁说了都不算,这就完全放弃了教师的职责。
由此看来,放开学生争论,允许自由发表个人见解是必要的,不这样就不能体现学生的主体地位,不这样就不能让学生自主建构知识,老师不可能把知识装进学生的头脑。但是,教师还是需要清醒自己,有自己对文章完整把握,清楚文章的选编进入课本的意义之所在,能及时掌控课堂走向,既不能是老师的“一言堂”,又不能是教师被学生牵着鼻子走,失去了教师的指导作用。
孙绍振老师说:“一千个读者读《红楼梦》,就有一千个结论,但不是每一个读者都是对的,就是对,也没有达到同样的深度。教师还有一个把学生向当代学术水准的高度引导的任务。当学生把《背影》的精华当成糟粕的时候,教师的理论水平和具体分析能力就面临着严峻的挑战。”
要想清醒头脑,突出教师的主导地位,就得需要教师有较强的文本分析能力和课堂驾驭能力。多读读名家名著、多听听名师论断、多反思自己的教学,能让自己少走些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