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业师肖保全先生《农活种种》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寒冷的冬天过去,春天终会到来?这,是天道!
冬天刚到,就纷纷扬扬飘下一天大雪来。这雪来得猛烈,来得突然,初有席卷天地之势,也颇给这座小城造成了不少麻烦,几天之后,云开雾散,骄阳高悬,雪便销声匿迹了!这也是自然之理。
循着这自然之理,我们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我们喂牛、犁地,我们播种,施肥,我们锄地、车水、收割,我们生命绵延,生生不息。
肖保全先生的才华我是倾心折服的。先生是我的授业恩师,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因为结对子“老带新”,先生是偶然成为我的师父的。但在后来的频繁接触中,先生对我工作和生活上的诸多提携和襄助,使我逐渐的明白,每一个人,都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你的生命中。
先生读书甚繁,见闻甚丰,交游极广,口才又极佳。胸藏万卷书,足行万里路,再加上阅人无数,所以那秀口一吐,华章便如泉涌,听先生一席谈,笔录之便是一篇佳作。我颇以我在工作之初有这样一位师父而自豪。
但,一个仅有才华的人,是不足以让我敬服的。世间文学的二流才子、三流写手,甚至不入流的枪手之流实在太多了。文采出众者众,重要的是精神,精神明亮者众,重要的是情怀。那能够引导人心,温暖人间的悲悯和仁爱情怀,对这个越来越冷漠的人间实在是太重要了。一句话,一个真正的作家,必须是一个有真性情的赤子真人。我以为,这种赤子真人之心,一定来源于土地的滋养。土地是我们真正的衣食父母,一个和土地断裂了精神纽带的人,便是一个无根的人,便是一个飘浮在虚无之空的人。
读肖保全先生的《农活种种》,我们可以知道他的书生意气,他的慷慨激昂,他的激扬文字,他的嬉笑怒骂,他的歌哭出处,他的赤子情怀,原来都是有根的,这根,就是脚下的土地。
这些农活,对今天城里的孩子而言宛如童话传说,对逐渐消亡的乡村中国而言,却是田园挽歌,而对一位离乡的游子而言,那是他饱含情感的寻路歌和招魂曲,他想替故乡消逝和正在消逝的美景良俗招魂,他想为故乡淳朴的乡情和美好的人性存照,他想让那些被遮蔽的故土风物在文字里获得永久的生命。农活种种,我读出了一个大地之子的淳朴坚韧,读出了一个作家的精神哀愁和灵魂颤音。
既为大地之子,就应不停地耕耘自己的田园,生命的萌动和收获之美,尽隐藏在辛勤的耕耘之中!
这是天道,也是自然。肖保全先生一路走来一路歌,他始终像一个农夫在耕种自己的田园,教育自己的学生。教育是农业,学生是禾苗,教师是农夫。我们有责任做一个优秀的农夫,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在自己的田园里培育出最优良的禾苗,种出最好的庄稼。
记得住故乡,留得住乡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精神的意义上,我们谁都无法再回到故乡。但我们可以在书写中重温故园的风物,我们可以在文字中留存童年的美好。
在西方思想家那里,有一种说法:只有那些生活在一七八九年以前的人,才能体会到生活的美满和人性的完整。在精神的意义上,中国在最近的三十年间再现了西方几个世纪的进程,现在,我们已经生活在“一七八九”年之后了。对积累财富落伍的恐惧,对物质享受不尽的倾心,这是一个全民逐利而剥蚀了精神的年代,这是一个让人变得更聪明而不是美好的时代。所以梭罗说,文明改善了人类的房屋,但并没有同时改善居住在房屋里的人。
但我并没有如此悲观,我最欣赏罗曼罗兰的一句话:“真正的英雄主义者,是看透了这个世界,但依然爱它。”在这个世界上,我认为总还是有真正的作家和艺术家存在,他们的作品,有助于世人走向“尧舜”或回到“童年”。
泰戈尔说,上帝等待着人在智慧中重新获得童年。
这智慧,便是文字,这智慧,便是在大地上耕耘!
大地无小事,每一朵花都迎着世界的风而开而谢。春耕夏耘,秋收冬藏,这是天道,也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