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人
——《目送》读书札记之七
年老的女人都会这样吗？身子愈来愈瘦，脚步愈来愈轻，声音愈来愈弱，神情愈来愈退缩，也就是说，人逐渐逐渐退为影子。年老的女人，都会这样吗？
——摘自《目送》
在《目送》这本书中，龙应台用很多的篇幅描写了母亲日益衰老的过程，包括母亲躯体的日渐萎缩和神智的日益模糊不清。在她深沉低回的笔调里，我们分明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对于母亲变老的深深的无奈，所以，她也倍加珍惜和步入暮年也许将不久于人世的母亲的最后厮磨的时光。
读到她对年老的女人的真切描述，我的眼前不断映现出几位老人的影子。多少年光华散去，如今因了龙应台的文字，而使她们的影像分外清晰。
奶奶将近八十岁的时候，身体还十分的硬朗。每逢邻居家娶媳妇或者给孩子做九，都要请她去陪客。也许在邻居们看来，有一位满头银发已到耄耋之年依然红光满面的老人坐镇，会给家里增添不少的喜庆。每逢这时，她都要穿上大红袄，颠着小脚，颤巍巍但喜洋洋地迤逦而去。有一次，在去赴宴之前，她却先到了我的家里：“妮儿，你的雪花膏呢，给奶奶搽点。”今天想来，她的神情像极了我的女儿给我撒娇时的话：“妈妈，你的润护霜呢，给我搽点！”
以前看过一部电视剧，名字已经记不清了，说的是剩女结婚的故事，只记得女主人公叫姜大雁，其它情节已模糊，但唯一清晰的是姜大雁的奶奶的印象。这个
几年前，我去看望老家一位年近百岁的老奶奶。因为儿子媳妇孝顺，伺候得无可挑剔，她的身体出奇地好。随儿子进城后，她已经很少有机会看到老家来的人。我握着她干枯无肉的手，像握着一把干瘪的柴。儿媳妇给她说我爷爷的名字，她好像有了记忆，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记得……记得……”隔了不到半分钟，她又回头问她儿媳：“这是谁呀？哪里来的？”儿媳只得再重复一遍爷爷的名字，如是反复，一下午她也没清楚我到底是谁的孙女。
人们常说一句话，老变小，老变小。人老到一定年龄，萎缩的不只是肉体，还有神智水平的下降。 饱经人生风雨历练的头脑到老年全部还原为人生的初始状态，智商回到小儿的水平，甚至变得无知无识，懵懵懂懂，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般天真可爱。
其实不只是龙应台提到的女人如此，所有的老人不都是这样吗？还记得严顺开和凯利表演的小品，那个被女儿一串糖葫芦就哄得高高兴兴的老人不也是一样童心洋溢吗？
看到这些，就忍不住会想，我们每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总有一天也都会走到这一步吗？偷吃冰淇淋，跟女儿争抢她的润护霜，撒娇要冰糖葫芦，或者，当女儿来看我们，我们一遍一遍地问：“你是谁？……是我的女儿吗？啊，真是我的女儿，……你到底是谁？”
如果真到了那样的境况，我想我们也不用害怕，人生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风采，什么年纪都能泰然处之并努力活出自己的本色或者精彩，也算一种境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