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下午,一路风雨,我和儿子从明祖陵服务区与去杭州的车分开,花了100元钱改搭乘去南京的面包车,于晚近八点,到达南京,住进一家名叫肯定宾馆的地方住下。
初七早八点,我们坐公交车去火车站买返程车票。车站人不多,每个窗口三五人,无需拥挤排队,很轻易地买到第二天晚10:58从杭州开往郑州的火车票。
走出车站,抬眼望,对面一个大型湖泊,就是声名远扬,也是南京人夏日纳凉休闲的玄武湖。于是,我与儿子齐声说:“去湖边看看!”
风北吹,雨斜飞,湖面漾起道道波浪,拍打着岸边,水花溅到岸边的木质走道上。顿时,我心中涌起一份感激,感谢南京人把火车站建在如此优美的湖边,让来往南京的旅客候车时不感焦急,可以边等车边欣赏湖光山色。
我们绕湖而行,脚步时快时缓。这里是一步一景,不,是一步十景。每移动一下脚步,就可看到旖旎的风光——
湖边小径整洁,水杉秀美挺拔,如身材苗条的女子;松树强壮健美,如青春少年,张开双臂拥抱来往客人;更多更大的是香樟树,粗大的树干上枝叶繁茂,它们不畏春寒料峭,依旧叶绿滴翠,生机盎然。树下的茶花花蕊含笑,笑声滴脆;迎春花金黄金黄的,顺着枝条散发芳香,嗅着春的气息。
由于过年,也因风雨,此时游玩人并不多,三三两两撑伞而行,或者一人独自漫步。但这里的人又很多,古今来南京或在此安住的人,哪个不来玄武湖赏玩呢。我们先是遇见了敢于变法的勇士王安石,他手持书卷,目视前方,想变法困境重重,前途渺茫;然后是在此度步的是浪漫主义诗人李白,他老人家仍是那样的气度不凡,潇洒自信,仰望苍天。大诗人李白即景抒情,出口成章,对来往行人说:“凡是路径此处的人必赋诗一首,否则怎对得起这般美景?”而王安石则说:“算了吧,你还是帮我想想变法的事,看看大宋下一步该何去何从?”李白说:“今朝不问明朝事,那是你们宋代之事,我不便过问。”趁他们俩争论不休之际,我们赶紧开溜,继续前行观光。
正走着,一个声音叫住了我:“请君留步,帮我看看这首诗写的怎么样?”循着声音望去,一位手捻胡须的人正在漫步,边走边轻声念叨着:“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听到他的诗句,我大脑在搜索、刷新,想着在哪儿看到过这首诗。哦,对了!这是韦庄凭吊六朝古迹的诗。看着岸边的柳树,可不真的应景了吗?六朝早已不在,而台城柳依然是葱郁茂盛,随风飘摇。他老人家说:“君不知,这里改朝换代几多重,而柳树依旧在此笑东风,可见柳树是无情的。”我说:“不,柳树也有情!老人家请看,当初的小树如今已是满面沧桑,驼背弯腰,皴裂的树皮,近乎干枯的树干都在向人讲述日月更替,岁月艰辛。有的树干几近死亡,它们凭着对生命的热爱和珍惜,也为了让人记起流年往事,对未来心存希望,又从老树干上生发出一个柔美的新树枝来。一棵棵树多像是饱经风霜的老祖父,为儿孙们支撑起一片成长的天空。”大诗人韦庄听了我的话,看着岸边的柳树陷入沉思,眼神迷离,面色凝重,又眺望远方。
与这三位诗人简单交流后,沿着主干道走进湖中,先是环洲,展现在面前的是由人工叠成的假山,假山旁树皮光滑的树、梅树、松树等。绕过假山前行,游完假山之后,转身沿台阶而上,这是“郭璞墩”,又名郭璞仙墩,是晋明帝为悼念郭璞建的“衣冠冢”。郭璞是东晋著名学者,既是文学家和训诂学家,又是道学术数大师和游仙诗的祖师,他还是中国风水学鼻祖.无奈被王敦所杀,可惜了一代才子!
告别郭璞,继续前行,在一个岛上我们又偶遇了昭明太子萧统。这位南朝梁代文学家,是梁武帝萧衍长子,却很短命,还没来得及继位,就英年早逝。
偌大的玄武湖,偶遇了几位不同朝代、不同经历、不同命运的名人。他们都在自己生活的时代做出了伟大的贡献。虽是时光荏苒,转眼已是百年千年,古时的帝王将相、都城的繁华早已演变。但玄武湖会记得,后人也会记得这些曾经的人、曾经的事。
尽管风景繁多,看得我眼花缭乱,但总会有印在脑海中的几株树木冲击着我的视线。第一是前面说过的台城柳,第二是紫藤,这里有一个长廊,拾级而下,可以看到紫藤数偎依在水泥柱上,缠绕,缠绕,粗壮的树干弯弯曲曲、扭扭捏捏,怎么也撑不起自身的重量,看似苍劲有力,实则不能挺直。环绕着、盘旋着,努力,努力,向上,向上……我能看出这些紫藤树奋力向上的精神,但体质个性使然,它们只得绕着弯、打着转,你拥着我,我抱着你,手牵着手,彼此遥相呼应,一起加油,终于爬上了长廊顶上,有了横杠的支撑,这些紫藤向外伸展手臂,昂着头,纵横交错,有的枝条又垂下去。它们由着自己的个性生长,无拘无束,春来发芽,然后开花,淡紫色的花朵也喜欢热闹,一嘟噜嘟噜地垂下,如女孩的发辫,又如紫色风铃,风中摇曳;远观,紫色烟霞,朦胧着,透着神秘感和诱惑力。这些紫藤花可以蒸着吃、煎着吃,是一道味美色艳的佳肴呢。
第三是香椿树。进入湖中主干道旁竟然生长着一排香椿树,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原以为香椿树只长在我们这里,哪知它竟然也在江南,犹如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玄武湖方圆近五里,分作五洲:环洲、樱洲、菱洲、梁洲、翠洲,洲与洲之间堤桥相通。游人走进去不用出湖几乎把几个洲游览一遍。这些洲上风景秀丽,山水相依。湖内有荷花仙子站立在荷花上俯视湖面,四方各有一童子相伴,湖中有鱼,夏秋之际,荷叶婀娜,粉红色荷花掩映其中,满湖清香,景色怡人。几个洲风景看似相同,都是树木葱郁,花香鸟鸣,然又不各具特色。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走进南京,走进玄武湖,遥望古城墙,观风景,品风情,感慨万千:古今多少年,春秋多少事,均化作一滴滴碧水,汇成玄武湖的风光旖旎,江河锦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