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闯塔克拉玛干

文：青林

*随行前往*

作为实习记者，首次采访的对象是麦盖提县的运粮队，由于附近一处村庄遭灾，粮食缺紧的情况下需要县里的救助。并非理想化的原因是到达对方村庄需要穿过一段令人忧心的沙漠。

塔克拉玛干沙漠，维吾尔语意“进去出不来的地方”，人们通常称它为“死亡之海”。它位于南疆塔里木盆地中心，整个沙漠东西长约1000余公里，南北宽约400多公里，总面积337600平方公里，是中国最大的沙漠。

我们穿行的这段沙漠腹地，地势较低，沿途中居然看到少部分的植物，例如：骆驼刺、芦苇、红柳等，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的。坐在吉普车里的我有点小兴奋，可是司机冈图却一直绷着他那张酷脸。好在身旁的猎手卡农和运粮队的老队长巴旺都挺温和。

此行共有四辆车，除我们这辆老式吉普车，后三两是军用大卡车，卡车里载满了让人生存的粮食。后面几辆卡车里的副驾驶位上其中有两位是很好的捕猎手，而我却始终很好奇这么多猎手随行究竟是有何目的呢？

沙漠里的气温随昼夜上下起伏，白天最高可达近50度，而深夜居然降到零度以下。终于明白，这次采访不争自来的原因。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生死危机在后面。

一路上，老队长巴旺都在善意地提醒我要注意的事项。他年约五十，身体很结实，一双深邃的目光炯炯有神。粗糙的双手青筋鼓得老高，看得出来是劳动人民的代表。遇到健谈的朋友，心情总会很愉悦。倒是身旁的猎手卡农冷不丁地冒出有点儿“二”的话，让人哭笑不得。

天渐渐暗下来，气温也配合地降低了。忽然卡农挑着他的眉毛对我说：“那个，看你的个子怪高，你会武术吗？”

望着他那张半阴半阳的脸，我咬着牙又憋屈地说：“我……我……不会，那又怎样？”

他突然大笑着说：“哈哈，我想你也不会。不过，你会蹦会跳吗？”

他的几句问话实在让我不爽，可又不好直接驳了他，只好硬着头皮答道：“这个当然会，谁不会啊？连小孩子都会的，难道你不会吗？那我倒有点同情你。”

司机冈图破天荒地插了句嘴：“别问她了，肯定是个拖累。会蹦会跳有什么用，遇到了那玩意，估计都软在那儿了。”他的话刚说出来，我得无处可藏狠狠地瞪他一眼。

巴队长推搡了他一膀子，转过头笑着对我说：“你千万别理他们，虽然可能有一些不太好的东西会出现，不过咱们是有准备的。你看我们有几个猎手，尤其你身旁的卡农。他在古代就是“百步穿杨”的那种。所以，你不要担心害怕啊。”

我心惊了一下慌忙地问道：“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啊？难道是狮子？”

卡农笑着说：“不至于那么大，比它个头小，不过也很凶猛的。你知道是什么动物喜欢吃羊吗？”

“啥呀？狼？？”我惊叫起来。

“你说你，都不会说点别的什么！”巴队长生气地吼他。

卡农脸红着回应：“怎么啦？要是真碰上她不是早晚要知道。让人家提前有个思想准备多好。”接着不好意思地对我说：“不过，我们几个猎手的，保护你不在话下。所以，请你不用担心。”

可是冈图又甩句猛话让我心不安，他居然说：“一匹狼好对付，关键是来它们一群怎么办？狼可不是吃素的，甚至比有些人还聪明。”

话音刚落，巴队长和卡神枪一起吆喝他：“闭上你这个乌鸦嘴吧！不说是不说，一说就没好话。”

车在飞速前行，车里的人却静地哑口无言、心神不宁。

……

*与狼血拼*

夜，终于来了，来得很有挑战性。夜黑风高，无星无月，除了满目的苍茫，就是无尽的胆怯。只有两道前车灯的亮光在闪烁，也许为了给我们点信心。

沙漠的深夜冷得十分冻人，我脖子和身子缩成一团。车窗上的哈气布满，为这静谧的夜带来了几许“妖气”般。

忽然间，一道黑影如闪电似飞扑到我们的车前方玻璃窗上，司机冈图急忙本能地刹车了。飞扬的尘土降下来，一双绿森森的眼光冷冷地窥视着车里的我们。车尾好像也有异物在猛烈地撞击着、撕咬着什么，突然感觉时间停止了，我的心脏也停跳了，眼睛和嘴巴张得大大地，屏息不动地软到那儿。

强烈的念头告诉我，那凶猛的狼真的现身了，并且被冈图一语道中，是一群饿狼。一边感叹比曹操还快的狼，一边又感叹冈图真应该去买彩票。

对峙了多长时间，没有心情计算。只知道来者不善，因为它们恶心的口水都滴到车窗上了，张嘴呲牙地让人想发抖。还是巴队长及时提醒：“快，冈图！甩掉它们！”

冈图咬着牙猛地踩了油门，发奋图强地冲向前方。那匹狼也不肯示弱地在前窗上像个拖把扫来扫去。好不容易将那只有毅力的狼甩掉了。狂奔一段时间，突然车速奇怪地慢下来。大家惊了神色地问冈图：“快开啊，想死吗？”

冈图拍了下大腿说：“奶奶的，这群坏东西。鬼着呢，油空了。”

我们都豁然了，刚才对峙的时候，狼没有主动进攻是有策略的。它们把我们车的油箱捣鼓破了，汽油当时就疯狂地滚出来。

巴队长意识到情况的危急，扭脸看着我，一脸的尴尬。到底是见识多、经验足，定定神后他让卡农马上给粮队里打电话，请队里联系医疗队和防卫队人员尽最快速度赶过来。

后面的卡车赶上来了，猎手和司机都下了车跑向我们，关切地询问我们的情况。巴队长建议我坐在其中的卡车上先突出重围，我执意不肯。他们其他人都急得跟什么似的，冈图对我大吼：“你尽是个拖累，又不会打抢、又不会武功，还得我们大家分心保护你，还不快走，烦人！”

我的眼泪很不争气地流下来，红着脸冲他喊：“我就不走，别以为我是个女的，就胆小怕死。再说，我也有很厉害的武器。”说完，我脱下外裤，只穿个黑色的紧身羊毛裤，抽出了裤腰上的硬牛皮带向他示威样儿的挥了挥。

我咬着牙说：“我要像草原妮妮那样勇敢，等会儿你就会知道我不是懦弱的兵。”

没想到就在这几句缠嘴的功夫下，那群狼已经迎上来。它们将我们团团围住，并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盯着我们。卡农还很认真地数了下狼数，似笑非笑地说：“得，谁也走不成了，如此不是它们死就是咱们亡。塔克拉玛干的沙漠之夜，血拼势在必行了。”

既然都脱不了身，那只有计划着如何战胜它们。时间紧促不容多想，巴队长要求卡农护在我身边。而我分明看到冈图的一丝嘲笑，气得我直咬牙，心里暗想拼到最后一口气也不能丢这份子。

差不多是2：3的比例，十个人，对方十五、六匹狼左右。黑夜里的对战我们并不占优势，视线清晰度全然没有狼的好。无奈中的无奈，就只能靠卡农的神枪了。

这群狼好像是经常出团打劫般，信心倒很足。它们用狼蹄蹭着沙地，不时地还要狼嚎一番。就是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也不知道它们有什么鬼主意。

卡农叮嘱另两位猎手要记着保存实力，近前了再打。能节约发子弹最好，以避免子弹打空后更危险。其他人都找到了各自的“武器”。双方就这样再次对峙……

我的腿冻得有点儿僵硬，心里倒渴望这场“仗”快点打起来，要不然再耗下去就怕没力气了。正在意念之间，只见几条黑影飞掠向我们，我惊呼着猛挥起了皮带。也听到了枪响，不知道是谁开的枪，只感觉震得我耳朵都是麻的。

哎，卡农说的没错，那狼真是狡猾，出乎我们的意料。居然没有射中它们，还浪费了子弹。也不知道枪手是紧张地手颤了？还是……不禁暗自埋怨队里也不配点儿先进的武器，这一发接一发手动上子弹，真是太耽误事了。就在枪手上子弹的空隙，这群狼观察出了我们的弱点，猛地扑上来。于是，从群攻几乎变成了单挑。有一人对一狼的，有一人对两狼的，我比较幸运对一狼。

此时，人狼之间斗得沙土飞扬、斗得你死我活、斗得血肉模糊……惨叫声此起彼伏。黑暗中的我们与狼群拼命地较量着，伤口子也在彼此之间光荣而上。咬着我脖子的这匹狼狂妄地撕扯，还不停地嚎叫着恐吓我，感觉自己的皮和肉要分家似的，疼得我眼冒金星；我用尽全力用脚狠狠地去踹它那可恶的狼嘴，没想到它又张牙舞爪地划我的脸。我快疯了，想毁我的容那会行。拼了……

皮带比我异想中更有威力，在寒气中的皮带杀伤力超级强。我为我自己选择的“武器”而欣慰。又细思了一下，可不能用的力气太大，否则皮带断了那可就不妙了。黑漆漆的夜空下，枪声、厮杀声、皮带抡起声、狼嚎声……总之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成一团。这一夜，注定是令人震撼而悚然的。

*尾声*

也不知道奋战了多久，只觉得满身疲倦、混身伤痛。终于体力不支地倒在沙漠里。放眼望去，这群狡猾又善战的狼几乎是全死了，好像有两条在那儿不停地抽搐。而我们也好不到哪去，除了卡农还能走两步，其余地都躺那儿呻吟着……

夜静地出奇，风却始终没有倦怠，似乎更加猛烈。随风卷起的沙尘里隐约透着血腥气。卡农缓慢地走近我们每个人，喘着粗气鼓励大家一定要坚持下去，救援队最快可能也要到天亮后。

他托起我的头露出一丝明媚的笑容说：“没想到你还真是不简单，又蹦又跳地还怪欢，这两匹死狼也是你的战功啊。挺住啊，天亮救了咱们，说不定还要给你颁发‘巾帼英雄奖’呢！”

我本想笑硬是挤不出来，只好艰难地回应道：“那是当然的，我上学那会儿跳高、跳远都是非常厉害的。奖就免了吧，报告我要双丰收了。不仅要写你们爱心救助村民的事，又可以夸赞你们英勇战狼的事迹。想想，这受伤也是值得的。”

他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再说话，分明看到我嘴角又开始殷血了。他从车上拽下一块车垫子让我枕上去，随后就躺在我身边安慰我、鼓励我。

我的眼皮疲倦地想闭上，脸上还挂着几颗晶亮少许的“钻石”，也不知道它的真身是泪珠还是汗珠。可卡农却一直要我和他说话，估计怕我一觉下去再也醒不来似的。

就这样在恍惚中，感觉天色渐渐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