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可安好？

“马穿杨柳嘶，人倚秋千笑。”这是明代王磐《清江引清明日出游》中的句子。它描写了清明时节人们出游赏春的热闹景象。梨花风起，游子寻春。晴天，绿野，马嘶，人笑。桃与杏热热闹闹地挤满枝头。迎春未谢，油菜花又占尽风情，蜂舞蝶戏间，小草与风飘摇。

在没有哀思的文人笔下，清明节是踏青游玩的日子。

然，于我，这阳光，这温暖，这万紫千红的清明，却曾经属于最无助、最怕碰触的记忆。

因为，95年的那个清明节前夕，在世间万物倾力绽放生命的季节里，父亲缠绵病榻良久撒手西去！记得当我从学校匆忙赶回，父亲已经咽气。我跪倒，握他的手，抚他的臂。冷，是一直刺寒到心底冷，是比冰还冷的僵硬。我咬破自己的唇，任血蜿蜒。我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离家去外地！为什么就蠢笨得没有想到会见不上父亲最后一面。那一年，在最灿烂的阳光里，我铭刻了一生最冰冷的回忆。

    不能用笔表述出半分思念，恼恨自己的无能浅薄。十几年来，每年清明上坟，只一遍遍默念袁枚的《祭妹文》——“呜呼!身前既不可想，身后又不可知，哭汝既不闻汝言，奠汝又不见汝食。纸灰飞扬，朔风野大，阿兄归矣，犹屡屡回头望汝也。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泪，汹涌！无力掩面！古今往来，痛失亲人的哀是无二致的。归，犹屡屡回望。但，望得见的只是化蝶的纸灰。音容何在？无论“天乎”，还是“人乎”，而竟已乎! 

已矣乎！已矣乎！只是，女儿真的很想知道——冥冥重泉，父亲，你可安好？

黑吗？冷吗？孤独吗？思念阳世的我们吗？是不是还有很多病人需要你日夜陪护？饿了是否有人给你端饭？衣服脏了谁给你洗？

    父亲，告诉我，你可安好？